白花生-HC

intp(思考人生版)

【美苏】成瘾剂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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⚠️预警⚠️

主角阿片类药物上瘾;戒断反应描写


白花生提醒您:

珍爱生命,远离毒品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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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苦就是痛苦,没有好坏,只是人的一部分。

有时,痛苦也能给我们带来收获,体会它,学习它,并努力克服它。

那样的话,我们可能会找到更好的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美剧《成瘾剂量》



(1)


最初是因为一场爆炸案。

1952年,在前往纽约市政府的途中,美决定顺路捎带一份漫画。报刊亭地处繁华地带,隔壁的电话亭络绎不绝,携带讯息的各式电流通过铜丝钻入地底,连接着必然的两端。

又是一个穷极无聊的正午,老板擦擦淌着汗的脸,给顾客递上杂志和找零。美正要接过,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电流杂音。

电光火石之间,他箭步冲上去,猛地扑向即将踏入电话亭的行人,身后的电话亭轰然炸响,热浪与碎玻璃片洒了半个街道。


“不得不说,您的体质着实令人艳羡,这样的伤势对普通人来说早应住进重症监护室,对您来说或许只不过拔了颗无用的智齿。”

“哈,怀特医生,您少骗我了。”美趴在床上,侧着脸跟人调笑:“智齿可比这难受的多。”


一场蓄意的无差别袭击,一枚不大不小的炸弹,刚好足够掀飞一座小小的钢铁亭台,给某位无意间路过的意识体带来一两日的烦恼。

尽职的私人医生小心翼翼地用冲洗器冲出破裂的骨渣,再用镊子剥离出嵌入皮肉的玻璃碎片,最后上药,包扎。

他的病人少有地一言不发,低着眼似乎在思考。


“好了,据估计以您的恢复速度,今晚就能完全止血,三天之内就基本恢复了。”怀特医生收拾着医疗器械,“麻药效力一会儿就会过去,您今晚要是难受的话,可以吃一片止痛药。”

一个白色药瓶被搁在了美身边。


华盛顿送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名医,进门时看见美正把玩着药瓶。

“纽约州的这起爆炸案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,被你救下的那位路人只有轻微烧伤,现在已经出院,其他人员除了受惊之外没有大碍。”

首府抬了抬眼镜,继续一丝不苟地汇报:

“警方正在全力搜捕安装炸弹的人,目前没有发现突破性线索。”


药瓶里的两三颗止疼片在摇动中哗哗作响,美起身,翻了个白眼:“我就知道。”


“有查过当地活动的gc党及疑似gczy者吗?”美端起一杯咖啡,一边翻着另一份文件,下午的小插曲耽搁了他今日的行程,今晚需要加班了。

上半身严实的纱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声,令人烦躁。

该死的gczy分子,美愤然无比。


“呃,根据以前的经验,这次爆炸案应该与gczy者的活动无关。”

华盛顿谨慎地组织着语言,他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国内劳工权益纠纷的抗议,但他依旧收获了祖国一个不满的瞪视。


美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,麻药的消退使背后的伤口逐渐布满蚂蚁爬动般的搔痛:

“你怎么证明呢?你怎么证明这与gczy无关?怎么证明罪犯没有受到外国势力的指使?怎么证明这一切的背后不是——”

美停顿了一下,最终还是说了出来。

“不是苏联的阴谋?”


华盛顿沉默不言,祖国先生此时含着怒气,他现在不需要理性。

在提醒对方小心不要过度动作撕裂伤口后,华盛顿被美赶出了办公室,接下来案件进展由他全权接收,不用再上报给美,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
在深夜打出最后一通电话后,美终于把最后一份文件收进了牛皮纸袋,将其缠好封存。


伤及背部使他整晚只能同小学生一般端坐着处理政务,这实在令人恼火。

关灯,来到办公室休憩的隔间,美一个硬挺把自己摔进了床,五官被柔软的床铺淹没,趴着睡觉的姿势让他无法呼吸。

美憋着气,脑子因臆想出的情形义愤填膺,直到憋不住了才侧过头大口吸入新鲜空气。


“该死的苏联人……”

深夜里,喃喃的声音环绕在空旷的休息室。


远在万里之外的苏联人知道了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哄堂大笑吧。为了与苏联对峙,他忙得昏天黑地,整日整夜地为国内可能壮大的反对势力心神不宁,如此多的基础建设、军事、经济计划被提上案头,每一项都需要无穷的资金与精力,一切都使这位一向骄傲无比的意识体精疲力竭。

还有这种没来头的伤!

美不是不知道这次袭击与苏联无半点干系,但国内的一切乱局不都是因对方的存在煽动起来的吗?


多么神奇的一个国家,只要他存在,就足以鼓舞世界上无数人。

战争结束后,美的一切工作几乎都围绕着苏联展开,自然而然的,他的思绪也时常缭绕在远方的俄国土地。他理所应当地认为,他遇到的一切麻烦究其本质都是因为苏联的存在,他现在所遭受的痛苦,从根源上都该是苏联人的罪过。


美侧过身,兜里的药瓶随着他的动作滚动到了床单上。

男人抓起药瓶,月光透过薄薄的塑料,映出三颗药片的影子。

麻药的效力彻底消退了,敞亮的疼痛随着脊髓传递到大脑皮层,不算难以忍受,但对于睡眠来说依旧够得上辗转反侧。


但美认为自己不需要额外的药片。他只要一想到苏联人高大的身形,冰冷的眉眼,想起那饱含威胁与警告的话语,多巴胺与肾上腺素就会因危机感充盈他的身体,驱使他把一切投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在这种仇恨与对抗的激昂中,疼痛反而变得不值一提。


“该死的苏联人!”美嘟囔着,这种快然恨意让他舒服不少,他把药瓶扔到床边垃圾桶里。



(2)

1965年,当美叼着三明治推开NASA总部大门时,华盛顿已经在这里等候了。

屏幕上航天员正在进行第一次太空行走,这是一次壮举,只是如果能够提前几个月赶在苏联人之前就更加完美了。

美在暗处狼吞虎咽地解决掉他的正餐,然后向NASA的工作人员致以祝贺,与众人握手时,他听见自己的手腕咔咔作响。


“手腕还疼吗?”华盛顿问。

“唔,不怎么疼。”美老老实实回答,旋即换了轻松的语调:“反正也没什么办法。”

的确,长期忙碌的工作难免出现一些肌肉劳损,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一次彻底的休息。

“是啊,好好休息。”美自嘲地笑了笑,“你给莫斯科那边打个电话,让他们把最新的太空计划暂停一下,那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。”


美随意地转了转他的手腕,关节弹响的瞬间有一种畅然快感。他与苏联的竞争逐渐走向白热化,两人彼此制衡也渐渐磨合。越南战争依旧焦灼,国内各种运动此起彼伏,苏联的航天发展依旧要他埋头猛追。


紧张,疲惫,茫然,但就像大海中的船,被一股洋流无可奈何地推着破浪而行,停下就会被海浪吞没。

苏是那股洋流,还是跟我身处同一洋流中的另一艘船呢?


美想起与苏的几次照面,无一不是尖利而刺痛的。无论做出怎样的表态,双方都会以最坏的思量去揣度对方的诚意。苏联人尖锐的金色瞳刺伤了他,他只有报以同等的傲慢。既然无法交流那便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吧,事实会对言语有着压倒性的胜利。

美叹了一口气,这让他想起蛮荒的西部时代,左轮手枪蓄势待发准备收割一切战利品,却不知枪的主人下场几何。


工作间隙他会聆听政府人员的闲谈,他们会提及《国防教育法案》发布之后,自家孩子学校高强度教学,为了跟上“太空竞赛”而启动的全民教育热潮,孩子们不得不准备“聪明药”以应对期末,这种新药在这个急需快速吸纳知识的年代十分畅销。

他们也很关心美的身体健康,为他建议了几款新上市的药物治疗疼痛。

这倒不用……美推脱着众人的好意,他知道他的疼痛只为了一个人,只要那人停止对他的“迫害”,他一切病痛都会迎刃而解的。


“祖国先生,如今飞速发展的科技工业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便利啊!”一位女士笑着对他说,“及时享受现代生活的成果也挺不错。”

他突然想起那只有着三颗药片的白色药瓶。


他的确没有欺骗华盛顿,因为工作的全心投入,白日间疼痛隐隐约约几乎难以察觉,直到夜晚到来一片寂静,才会稍微带着灼热占据大部分知觉。一觉醒来,充分休息的肌肉也会稍微化解积累的痛感,但随即而来的工作又会重新使身体陷入轻微损伤中。


在此之前他从没为身体原因烦心过,直到……直到那个人出现,美又开始忍不住抱怨起来。

他在下班路上走进了一家药店,睡前尝试着服下了一粒胶囊。

现代工业就是如此神奇,美感到指尖关节似乎都被一团温水柔软地包裹起来了,隐约的疼痛也不复存在。

感觉不错,但很陌生。


在月光流动的温柔中,他突然想起苏。在易北河畔有着同样柔和的月光,那月光下闪耀着明亮的火焰。在与那双火光般双眸视线相接的瞬间,一股激情顺着鼻尖蔓延到心头,使人精神一振。但那种目光依旧是灼人的,搅动着比任何药片中的有机化合物更复杂,更纠结,更混沌的什么。

美之后没有再继续吃止疼药,他觉得自己不需要。



(3)

“你身上竟然有这么多伤疤。”

美半是讶异半是赞叹的口吻,手指顺着肩上的一道纹路一直滑向腰窝。

这是个值得关注的发现,面前这位想把他拖进地狱的恶魔浑身都是现实惩戒的鞭伤。


“继续观察这些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
苏眼里的冰霜重新聚集,他不想,尤其是在美的面前展示自己的伤痕。有些伤痕是他的丰碑,有些则暴露着无法掩盖的弱点。

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关上灯,美国人突然把他摁进了床里,苏正要发作,对方却抬头问他:


“疼吗?”

这家伙又在搞哪一出?

“嗯?很难回答吗?”美吻上锁骨边一朵绽放的枪伤。

当然很疼,苏想,那处陈年旧伤此时像是烧灼起来,烧得他耳朵发烫。

“不疼。”苏回答,“因为疼痛都是有意义的,那会使人忘记它消极的一面。”


真可爱,美顺着锁骨继续向下吻去。

苦难就是苦难,它如此纯粹,不可以被内部消解,不可以被意义化。任何将苦难赋予积极意义,将苦难合理化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愚蠢。

人永远不应该与痛苦和解,而是要将之赶尽杀绝。


吐息间,美抬眼对上那双视线,他欣喜看到了同样的迷茫与困惑。



(4)

当与疼痛共生足够多的时间,疼痛会不会成为生命必要的一部分?

美闲暇时会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,进入了80年代,一切都似乎按部就班起来,他也不需要再像当初一样紧绷着发条把自己逼到绝处了。他发现手中多了很多条缰绳,每一条都可以牵制住大洋彼岸的步伐。

除了一些定时播放的电视剧集一般的对抗戏码,双方的步调惯性似的向前迈进。


美觉得自己已经彻底适应了与苏共同生活在这个穹顶之下。熟悉对方的存在,洞悉底线与欲望,熟悉了对手的每一处,知晓彼此所有的诉求并加以最恰当的揣测与牵制。

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接吻,然后再退回安全区继续盘算下一轮棋子的排布。


又一个十年走到尾声,来到1989年。

美偶尔还会感到那种不轻不重的刺痛,但他此时毫不在乎,他嗅到了血腥气,那层冰冷钢铁下脆弱的,柔软跳动的痛楚。


“感觉你今天很高兴。”

美笑着揽上苏的腰,手指摩挲着腰间一道细长的白痕。

“有吗?或许是的。”苏的声音跳动,愉悦,像是浸在气泡水里。

苏联人急切地解开美的衬衫扣,敞露出赤裸的胸膛。

他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,美微眯着眼任由苏动作,这几年苏很乐意接受新鲜事物,这是件好事。


“你总是好奇我的伤,你不也这样?”苏看着面前的人,眼神迷离,嘴角勾起笑意。

的确,美低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疤,越南丛林中毒虫留下的叮口,本土核试验溃烂又修复的瘢痕,民权运动割开的创口,还有无数人亲眼见证挑战者号临空爆炸的彻骨之痛。


这都是因为苏联,因为你。


美眼神一凛,钢铁般的手加大了扣紧身上人胯间骨骼的力度,苏却浑然不觉。


“你处理这些伤口的时候,会痛吗?”

“不会。”美摇头,“我的医生会给我开止疼片,直到我认为没有必要,就停止。”

“自己判断?”苏抬了抬眉。

“疼痛只有个人能够感受,当然。”


“你们苏联医生不会给你开止疼药?”

“当然会,只不过会比较谨慎,这种药物总会有成瘾性。而且你知道的——”

苏抚上美的后颈,眼帘低垂,热气吹拂在对方耳际。

“我其实并没有太强的自制力。”


“但是他们有一点好,”

苏语调轻快,仿佛飘在云端:

“他们会给绝症晚期的病人,很多,很多,很多的吗//啡。”



(5)

苏联死了,带走了美利坚所有的痛苦。


那绝对是段快乐日子,生机勃勃的社会,昂扬奋进的人民。纽约城大厦林立旗帜飘飘,街头众人脚步匆匆神色飞扬,每一步都是胜利者自信的铿锵。

外部环境前所未有的轻松,一切桎梏都被推平了。

美惊讶于索取竟变得如此容易,在世界仅存的超级大国恣意的威压下,他可以用极少的努力向世界换取无穷无尽的利益。

苏维埃死了,那片废墟更不值得他上心。拆毁旧城遗迹不费吹灰之力,没有阻碍,没有代价,没有痛苦。


美曾经若隐若现的疼痛完全消散了,除了某些晦暗处闪躲的幽怨眼神,他感受不到任何不悦。

历史或许就此终结了。


美戴着墨镜躺在西海岸的沙滩椅上,金黄海岸遍布阳光。

在新的十年里,美几乎快忘记苏维埃,他觉得自己曾经为那人咬着牙承受的苦痛真是毫不值当,还好,他胜利了,没有苏的日子惬意的很。


十年很快过去,到了2001年。


世贸大厦的双子塔被二次撞击后,美尽其所能迅速赶到了事故现场。


满地碎裂的高楼残片,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粉尘。真像当年参加的那些战争的模样,美突兀想到。

夹杂着英语的哭喊唤醒了他,他的人民因为战争流血,哭泣。

一股剧痛从左胸蔓延开来,几乎让他不能呼吸。


这种袭击怎么可能发生在我的国土上?怎么可能?

熟悉的痛感让他想起久远的身影,旋即立刻因荒谬的联想而忘记。


“他们的土地!他们的血!”一位正参与救援的人突然对他大喊。

是的,是的,美眼底寒光毕露。

他必须让造成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,那些人必须偿还他如今感受到痛苦的千百万倍。



(6)

复仇的快感很快消散了,他处死了头目,却依旧走不出这片荒凉的沙漠。

戴头巾的长须老人驱使着几只山羊离开土路,一阵沙尘吹过,掀起几张破碎的宣传画。

他找不到留在这里的意义,却毫无办法。

更要命的是,他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了。


只要他愿意,任何战略目标都可以被从卫星地图上抹除,他从没如此畅快地使用过绝对武力。但他无法追逐他疼痛的来源。

这种荒谬的痛苦来自内部,他甚至无法将其归咎于任何外在势力。

撕裂,挖空,烧灼。

而他失去了可以借口责备造成一切痛苦的那个人。


怀特医生早已退休,以90岁的高龄安详逝于1990年。美之后也有过好几任私人医生,他们都因美利坚良好的身体状况乐得清闲。

当美犹犹豫豫地向最新一任医生说出自己莫名其妙的疼痛时,这位医生思索了片刻,然后拿出了一个透明橘色药瓶。


“您愿不愿意试一试最新的止疼药?”



(7)

一片,两片,四片,八片,十六片……当华盛顿觉得不对劲的时候,他止住了即将吞服下一颗药片的美。


“您不觉得最近好像对这种药品有些依赖了吗?”

“唔……好像是的。”美嘟囔着,“它的药效越来越短了。”

这种药物非常管用,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药量需要不断加大。

“下一次再疼,忍着。”华盛顿斩钉截铁。

美利坚大声抗议:

“嘿!你在剥夺我摆脱疼痛的权利!”


疼痛不该存在,更不该被忍受,疼痛应该被彻底抹除,他拥有失去痛苦的权利与自由。


两人对峙了一会儿,直到美黑着脸踏进了联合国大楼。

这是一场灾难,会议全程他坐立难安,几乎要咬破大拇指尖。

俄给了他一个冷眼:“怎么?吃错药了?”

钛合金钢笔在美的指尖被捏断,发出的铮响让会场鸦雀无声。

美瞪着血红的双眼怒视所有人。


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他马上将抽屉里仅剩的所有药片倒进嘴里,同时通知那位医生立刻放下所有事务赶来。

医生一打开门,美就像一头毛发竖立的野兽扑了过来,扯住领口把人砸在坚硬的墙壁上。他愤怒至极,眼角几近撕裂,低吼着质问对方给他开这种处方药的动机。

医生从未见过美国先生如此的一面,他吓得浑身颤抖,哆哆嗦嗦地说这种药完全符合所有严苛法律监测认证,合法售卖且广泛使用,受到业内权威的疼痛专家认可,您的症状正好符合这药的适用症……

美的耳朵嗡嗡作响,最终他无法忍受,大吼着让对方滚出去,可怜的医生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大门。



(8)

在美的坚持下,华盛顿为他制定了十分激进的戒除计划。

他向总统请了一个长假,急性阿片戒断症状让他如入地狱,痛不欲生。


在空调所能达到的最高室温里,他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。全身的关节都散发着深入骨髓的剧痛,让他根本无法用睡眠欺骗自己。冷汗浸湿全身,额发结成一绺无力地粘连在脸边,连呼吸都是痛苦。

唯一庆幸的是他的自尊暂时不允许他像个疯狂的瘾君子般失去理智。

华盛顿为他准备饮食,强烈的恶心感使他难以吞咽,一种毫无理由的无助与绝望从胸口蔓延到喉头。首府看得出被子掩盖下的人在颤抖,这种无法抑制的颤抖是最经典的戒断症状。


美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,如同被巨浪裹挟溺死在漆黑的深海。

就像南北内战是给他带来最多伤亡的战争一样,唯有美国自己才可能给自身带来如此剧烈的痛苦。

这次他又能怪罪谁,让谁来作为他的止疼药呢?


他想起苏,那个东欧男人是刺伤他的尖刀,也是为他止痛的良药。

苏使他上瘾,他无法抵抗痛苦的戒断过程,只能寻求世俗的止疼药借以疏解。

药物戒断反应搅乱了美的脑子,他无法思考,他的脑海本能般的在痛苦时分浮现出苏的身影。从前那个身影是如此清晰,让他可以肆意诅咒与嘲弄,用以消磨心理的气愤与身体的伤痛。如今这个影像却变得飘渺,让他下意识想要挽留。


美熟悉如何占有,却从未学过失去。

破碎的思绪中,无边的痛苦使他只知道要拼尽一切靠近这个能够宽慰他的身影。在混沌的黑影中苏正在消散,他像个被海浪冲坏沙堡的小男孩一样慌张地试图挽救指尖的流沙。


“等一下,等一下……我还有话想和你说……”


直到最后一个光点熄灭,
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

泪水涌上美的眼眶。

这是正常的,急性阿片戒断症的病人无法抑制泪腺无规则的泪液分泌,他们会毫无预兆的流泪哭泣,甚至连本人都不知道究竟为何而潸然。


华盛顿惊讶地看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,如今像只淋雨后的可怜小猫,蜷缩在潮湿的被窝卷中不停流泪。

美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狂涌,伴随着呼吸逐渐变成不可抑制的抽泣。

“我……我好……想你。”

颤抖破碎的英语单词从被窝中传出来。

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
男人无助地哭泣着,重复着无意义的字句。


华盛顿叹了口气,从外面拿进了橘色药瓶。

美国不应该这样,美国永远都不会这样,这个世界不需要这样的美国。

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使美摆脱当下的痛苦,使他恢复“正常”。

一个“正常”的美国才是所有人需要的。


未来的事情就留给未来,或许,再制定一个更全面周详的计划,徐徐图之。


华盛顿把药片塞进美的牙关,看到他逐渐平复呼吸,陷入力竭的睡眠。

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。

明日会发生什么,或许一点也不重要,没人喜欢以今日的痛苦换取明日飘渺的希望,只希望明日足够多,能够无限容忍今日的荒唐。

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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